傍晚时分，黄昏的光线透过玻璃窗若明若暗。餐桌上，外公抿了一口酒，他嘴角上扬，眼睛眯成了一条直线。我许久没看过外公如此眉开眼笑了，一家人都在餐桌上说说笑笑，笑着说舅舅的大学录取通知书是如此精致，大学一定是个好地方，虽然他们都没有去过那里。酒顺着喉咙咽下，外公的脸色沉了下来，而一家人的笑声依旧，屋顶的灯泛着黄光，若隐若现。

   饭后，夜色已浓，大抵是历经了常年的折腾，大厅的灯光愈发昏暗。“儿，这……”外公迟疑了下，“这上大学是好事，要好好学，不是上了就完事，要学好本领，将来工作讲究的是真本事！”“知道啦。”舅舅似乎有些心不在焉。“哦。”外公沉默了良久，“我听你表哥说，有些贵的学校，单单是学费，一年都要几万，你的呢？”“爸，我这是重本，不用这么多的，一年要七八千吧。”舅舅的语气恳切了许多。“哦……，七八千，好，好……”外公的脸色严肃了不少，但又夹着殷切的眼神。他踱步去关了厨房那盏灯，走回了房间。乡下的夜晚安静极了，门前还能听到几声蟋蟀的喧闹声。

   “我们是不是还欠了别人不少钱？”外婆悄悄地问。“你不用操心这个。”外公有点心不在焉。“我们是不是……”“不用问了！”外公语气中透露了烦躁。“无论如何，都不能让儿子因为没钱而读不了书啊，他好不容易才考上的，难道要他一辈子都呆在农村吗？”外婆边说，眼角边泛红。“知道。”外公回复得很不耐烦，随后出门而去，谁也不知道他去哪了。舅舅似乎也听到了什么，拿着录取通知书，进了房间。门外黑压压的一片，看不到一丝光线。

   次日，外公外出耕田。舅舅在家，脸色有些苍白，嘱咐我不要打扰他，他想看会书。晌午，两人简单吃了个中午饭，各自“忙活”去了。黄昏时分，我看见外公在村口和个陌生人聊了许久，而后走进了牛棚，看老黄牛的眼神有点依依不舍。“爸，爸，爸！”舅舅突然叫喊起了外公。“怎么了，这么猴急？”外公边急促跑向屋里边说到。“爸，可以申请助学贷款！”舅舅十分激动地说。“贷款？什么贷款，你小子想什么呢！”外公有点生气。“不是，爸，刚刚在录取通知书的信件里面看到的，现在我们国家对贫困学生有资助政策的嘞。对于符合条件的贫困学生，可以申请助学贷款来完成学业，这是正规的渠道啊。”舅舅高兴地答道。“真的假的，很多贷款都是骗人的，你不要被人骗了！”外公有些怀疑。“真的，录取通知书的邮件上有的！”舅舅高兴极了。“让我看看。”外公接过舅舅的学生资助手册，上面介绍了国家助学金、国家助学贷款、国家奖学金、国家励志奖学金、学业奖学金和校内奖学金等多种资助政策。国家对家庭经济困难学生开展全方面的保障，可以减轻他们经济负担。

   外公端详许久，手和嘴唇有些微微抖动，眼角红了，似乎是有些心结松动了许多。“终于不用因为没钱而读不了书了，你这臭小子，不早说，我差点把咱家耕田的牛卖了！”外公激动地说，眼角的泪终于绷不住了。“爸，我现在才有心思看这个。”舅舅略有惭愧，但神色已经好转了许多。“吃饭啦！”外婆欢快地叫道。一家人围在餐桌上，有说有笑。外公喝了一口酒，他嘴角上扬，眼睛眯成了一条直线。此时，屋顶的灯光，越来越亮了。

后记：